在上一個客人──使用伊麗莎白香氣的那個走沒多久後,奈席兒和曲冥關店前,又一個人推響了掛在門板上的鈴鐺。
叮鈴鈴──
「是的,那這份情報的代價改天再論……好的。先晚安了,祝您也有美好的夜晚。」當時待在櫃台的曲冥正在講電話,他聽見鈴聲後瞥了來者一眼。
走進來的是名擁有一頭淺金色長髮的女孩子。看起來和奈席兒差不多年紀。皮膚蒼白、氣色不好,整個人十分纖瘦,應該是長期生病緣故導致。比較特別的就是她燦金色、沒隱藏起來的貓眼,曲冥由此推測她並不是人類。
或許是隻貓妖,但貓妖大部分都會在陌生人面前把過於明顯的貓眼藏起來。
還有一點讓他有些訝異,就是聽不到任何的心聲。應該說,他聽不懂。怎麼得想要拼湊出一句人話也沒辦法,他只聽到貓叫。
正常來講可以變成貓妖都一定到了會說話的年紀,就算剛轉化的也會。這點也是讓曲冥疑惑的地方。
再怎麼獨自推測也無濟於事,曲冥將手機收起來,擺出常用接待客人的笑容,道:「歡迎光臨,請問需要甚麼嗎?」
「呃?」女孩偏頭,一臉疑惑。之後想了一下才道:「這邊是──」
「曲冥,我先回去了喔!」奈席兒的聲音突然從櫃子中傳來,打斷女孩的話,嚇得她小小跳起來。「咪嗚!」的一聲迴響在店內。
聽到這聲音,奈席兒才小跑步到櫃台。「原來還有客人啊,最近生意真不錯。」她看了女孩一眼。
「是貓妖嗎?欸,好像又不是。」
隨及,她陷入和曲冥相同的疑惑中。
「先不問是甚麼,她似乎是德國來的人喔。」
就算是一瞬間,曲冥剛剛確實聽到女孩是使用德文。他想也不想就以德文再問一次。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甚麼呢?」
聽到剛才還在用外語的男人現在用標準流利到像是本地人的德語說話,女孩又愣了一下後才回應。「我的主人……咳,她、她在,痛……」
女孩才沒說出幾個字就停了下來,用手摸著喉嚨,眉頭緊簇,表情痛苦。
「等等。」看情況不對,曲冥要女孩不要再說話。「您是不是已經很久沒講話了?」
女孩點點頭。
「那您可以用寫字的嗎?」
女孩搖頭。她吞吞口水後小聲地道:「我……是貓,已經……死掉的貓。不會……寫字,咳咳!」
可能因為強硬地說話,女孩又咳了幾聲。曲冥倒了杯溫水讓她潤喉,順便拉張椅子請她坐著。
她的回答也解了奈席兒和曲冥的問題。
複雜的事情遇多了便會下意識地把事情往複雜的地方推,反而忘了最簡單的答案。這是他們的失誤。
「甚麼嘛,原來只是隻靈魂狀態的貓。我還以為是特別的貓妖呢。」奈席兒皺起眉,一臉無趣。她同樣用德語道:「雖然說能以自己力量化人的貓也挺少見的啦。」
「我們都聽不懂貓的話,這才是重點啊。」曲冥苦笑。「要找人來翻譯嗎?」
「不然能怎麼辦?她不能開口講話的話生意也做不成。」奈席兒聳聳肩,心想著反正找人的代價再計,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撥了號碼找人。
過不到五分鐘,一名穿著純白色西裝、灰髮藍眼的男人推開店門。
他有著高挑的身材,精瘦筆挺,西裝將他身體的線條拉得煞是好看。尖挺的鼻子、深刻的輪廓,除了身高外他還擁有俊俏的五官。這種人走在路上一定會吸引街上女子的目光,更何況舉手投足都有股優雅的氣息。即使勾起的嘴角讓他看起來像是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相信還是十分受歡迎。
「這裡還是一如往常有狗臭味。」才剛走幾步近來,他厭惡地皺起好看的眉。接著才和兄妹倆打了聲遲來的招呼。
曲冥點點頭做為回應,反而奈席兒聽到那句話可生氣了,立即反駁。活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背上的毛都豎了起來。
「每次都這樣講!才不會臭!我家的Pleut比你乾淨多了。你才比較臭!臭貓妖!」
「妳高興就好、妳高興就好。」男人一副她怎麼講都不在乎的樣子。在注意到坐在一旁喝水的女孩後,馬上丟下奈席兒。這點讓她更不高興了。
「妳就是這次的客人對吧!妳好,我是祭殤。」他蹲在她面前,勾著笑容,毫不顧忌地盯著對方的臉。看得女孩有些害怕,整個人僵住,不敢輕舉妄動。
「唉唷不用害怕!我不會無故傷害同類的。」見她如此,貓妖──祭殤揮揮手,要她別緊張,不過隨即丟了話讓她幾乎整個人跳起來,差點直接逃走。
「嗯……長得真不錯耶。不然這樣吧,妳不要找他們幫忙好了。他們根本黑店。我來幫妳就好,然後妳就當我伴侶吧!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專情的──」
這時候奈席兒趁他不注意,勾著小孩子般的天真笑臉跑到祭殤後方,墊起腳尖,用手憑空握住他頭的兩側,像是在抓著甚麼。
這個動作讓上一秒還很開心的祭殤身體大大震了一下,笑容瞬逝。
「不要、抓、我的耳朵。」他聲音有些顫抖地道。
奈席兒手的位置,如果人類長了動物耳朵的話就會長在那邊。
「沒直接踩你尾巴已經很溫柔了。」奈席兒刻意也用不怎麼在乎地回應,給予祭殤回擊。隨後也馬上放開。她雖然不怎麼喜歡貓,仍清楚貓的性格。
「不要在我店裡發情,也不要搶我的客人。」
「好吧,我確實是玩過火了。」應她的話,祭殤才稍微正經點,但沒從女孩面前站起。「不過哥哥大人也教一下嘛。要不是我脾氣夠好知道小孩子的把戲,不然正常的貓被這樣搞可是會直接吃不完兜著走的喔。」
貓是十分記仇的生物呢。
知道祭殤話中之義的曲冥笑著回應。其實他覺得觀戰挺有趣的,即使如此還是站在中立的立場。
「也有一部分是您錯在先啊。姑且不論搶生意,騷擾女性並不是正確示範吧。」接著轉往妹妹,道:「不過奈席兒這樣確實有些冒犯。」
「好啦,我知道。」奈席兒有些不情願地皺著眉,往一旁看去。「以後不會這樣啦……盡量。」
雖然不見奈席兒道歉有些可惜,祭殤也不怎麼在意,重新掛回笑容。「好吧,那我的工作是甚麼?」
「翻譯。」奈席兒道,轉向被放置在一旁的女孩,「說吧,用妳原本的語言。」
女孩點點頭,她將杯子放下,一瞬間人類的身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毛色黑白相間的貓,金燦的眼無聲證明了她就是剛剛的女孩。
這時女孩終於了解祭殤為何一直沒有站起來,而是待在她身邊。「啊,可以小聲點沒關係,反正他們聽不懂。」他對她這樣講。
他可能從一開始看到她拿著杯子和一直都不講話的時候就注意她不能講太多話了。他表面輕浮,但是個觀察入微的體貼男人。
隨後她用簡單的幾句話說了願望,祭殤聽了聽馬上口譯給兄妹倆。「簡單來說就是她家主人生前有一副畫沒有完成,死後又沒辦法用她之前活著時的畫具,就問這邊有沒有東西可以幫她。」他接著補一句,「噢對,她叫薩蕾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