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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簡單？」奈席兒聽了薩蕾娜的願望，睜大眼，有點不相信她的願望如此簡單。甚至如祭殤所說，大可不必找到他們，祭殤自己可以獨自幫忙完成。
「那來吧，我知道要拿甚麼了。」
她帶著祭殤和薩蕾娜走到層層櫃子的最後方，往他們店裡的寶物庫去。而曲冥留下將書店收拾好。
這次的工作輕鬆歸輕鬆，奈席兒仍不想拖延關店的時間。
鈴鈴──
推開雕刻華麗的木門，輕靈的鈴聲宛如顏料滴在清水中般向外綻放，同時往寶物庫裡頭的空間擴散。
「這裡頭很大，很容易迷路，最好緊跟著我。」
進入寶物庫，奈席兒邊走邊道。
這是每次她帶客人進來都會提醒的話，因為這裡看似普通的儲藏室，卻下了無數層的空間魔法，不只空間變得比肉眼所及還大上數倍，甚至可以通到許多不同的地方。
為了防盜，裡頭的每條路會不定時的隨機轉換。若不是真正熟悉此地或受到承認的人進入，施術者的惡意將會讓他永遠迷失在裡頭，就如走進會讓人方向感盡失的樹海中。
奈席兒在兩人前方，每一次步伐都不帶著一絲猶豫，彷彿這裡的地圖清清楚楚的印在她腦海中。
薩蕾娜還是維持著貓的樣子，方便等等還要再說話，因此走路並不快，只好由腳長的祭殤抱著走。她邊看著四周多到眼花撩亂的物品，有看起來極其普通的茶具、散發七彩光輝的花、精緻到像人的等身人偶、冒險動畫中勇者的劍、法杖、頭盔，還有一些瓶瓶罐罐，裡頭有些是空的，有些裝著石頭或液體。
她還沒看完，奈席兒又轉進另一條櫃子形成的道路中，才剛步入裡頭，薩蕾娜就聞到熟悉的氣味。
「顏料的味道，好懷念。」薩蕾娜道。
和剛才經過的地方完全不一樣，這一道的空間不像是高櫃子堆砌出的道路，而是一個畫家專屬的小小畫室。兩側放著各式各樣的工具，一應俱全。空氣中流轉著亞麻仁油的氣味，顏料、畫筆、調色盤、調色刀整齊的分類堆放著，十來張畫布和畫框倚著櫃子而站，底下鋪著乾淨的布以防弄髒，旁邊放有幾個方便帶走的工具箱，像是為了隨時被帶走而做的準備。
而薩蕾娜的話聽在奈席兒耳中只是幾聲貓叫。「她說甚麼？」
「她說從我這個高度看才發現妳真的很矮……好啦我開玩笑的。」祭殤用另一隻手接住對方快速抄起的調色刀，之後才照實翻譯。
「這裡都放繪畫相關的工具。雖然每次借出的東西回來都有清理，還是多少會留下一些味道。」奈席兒解釋。
她繼續道：「那現在來談代價吧。」手往後劃了一圈，「這裡每樣東西都是分開算的，可以借也可以賣。以妳的主人的情況應該是要整套的工具吧，畫框和畫布應該不必，剩下最基本的道具就是顏料、畫筆、畫刀和調色盤。」
「主人死前唯一個心願就是完成那幅畫，我想只要完成它，主人也會如願去天堂吧。」薩蕾娜思考個幾秒鐘，道：「用借的，一天就好。」
不，人死後不是去天堂。萬物的靈魂都只會往一個地方去。奈席兒心道，卻沒有告訴她這個殘酷的事實。雖然現在要講的話也讓人背脊為之冰涼。即使如此，她墨色眼瞳裡仍沒有憐憫。
「可以。但妳要用甚麼來換？妳現在身上唯一有價值的只剩靈魂喔。」
這話果然招來祭殤的質問。他深海色的眸直盯著奈席兒，彷彿她說了甚麼難以原諒的話。
「這些東西妳就要收她的靈魂？會不會太貴了，這些東西怎麼看只是普通的──」
「普通的畫具嗎？」奈席兒打斷他。
「它和其他寶物相比確實不稀有，但重點這是『亡者的畫具』，專門給死者使用的。我這樣講你應該就清楚它的價值不是在於物品，而是在來源地了吧。」
不需要薩蕾娜提問，祭殤已經說出所謂的「來源地」。
「冥界是嗎？」
那是等同於地獄的地方，冥界之主所掌管的死者之國。傳說中除了是被冥王選中的人，只有極少部分的人能以生者的身分往返冥界。普通人進入後必定是有去無回，靈魂亦同。
「嗯。」
而站在他們眼前的奈席兒就是那極少數之一。
祭殤皺起眉頭透露他的不悅，奈席兒不怎麼在乎。
「如果你們你們不趕時間要另尋辦法也可以，我不強迫你們。」她道。
奈席兒真的不去強求，不是因為同情，而是她也覺得對普通人來講這確實不划算。雖然說這筆生意只要定案，她怎麼樣都是賺到。畢竟是用簡簡單單的畫具就換到一條靈魂。
這家店的商品打從一開始的客源就不是現代社會的普通人，而是有需要，同時也付得起代價，從別的世界來的異界人或特別種族。而所謂的代價，他們要的是等值或者擁有更高利益的寶物，而非世俗錢財。
拿不出特殊寶物的人只能以自身的條件當代價。生命、情感、運氣，少數人可以能力和才能換，最嚴重的就是出賣靈魂。已死的人就也只剩下靈魂。
所以如果顧客是常人的話，就算奈席兒僅用成本價賣出寶物，對那些人來講都是付出慘痛的代價換來的。每次都搞得自己像是壞人一樣，因此奈席兒其實不太喜歡把商品賣給他們。
「薩蕾娜，決定權在妳手上。我可以幫妳，但速度效率不及她。」祭殤曾經是他們的客人，自然是懂這樣的法則。他隨後想起一件事，「如果妳要堅持要直接拿這邊的東西的話，那我今天被召喚過來的代價可以送妳，算是幫妳分擔，這樣多少可以借久一點吧。」
「你真的那麼喜歡她？」奈席兒問，一臉疑惑。
「我說過我很專情的。」
這回答讓奈席兒更不解了。
明明只是初次見面的人不是嗎？她心想。為了摯友、愛人或家人而犧牲自己的人她看多了所以不覺得奇怪，但眼前的兩個人明明不是啊。他們甚至見面不到一個小時，連認識彼此的時間都不夠，又怎麼可能產生情愫？
從現在的薩蕾娜身上又怎麼可能拿到好處？她比祭殤更懂得如何看人的價值，但薩蕾娜怎麼看都覺得只是隻普通的貓而已。普通的死掉的貓。又何從讓他願意這樣犧牲？
難道是因為代價不多才可以用送的嗎？又或者真的是他喜歡她？奈席兒真的不懂。
而在她胡思亂想的期間，薩蕾娜也思考出答案了。
「沒關係，借吧。」她輕聲地道，跳出祭殤懷中，轉身面對他，溫柔優雅地瞇起眼。「祭殤先生也不必給我那份代價，那是屬於你的。」
被點名的祭殤嘖了一聲，不悅的情緒非常明顯。
「如何？」奈席兒像是沒看到他的反應般問。
「還能怎樣，借啊。」
「好，那契約成立。」奈席兒說著便運起魔法將需要的畫具收拾起來，放到一旁的工具箱中，接著再次領著他們離開。
因為剛才的不愉快，回程中沉默四散在他們之間。
奈席兒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有話說不出。如果只是普通的安靜就算了，她偏偏又能聽到祭殤的情緒和不滿，弄得她心浮氣躁。
她很不喜歡忍耐，真的。
也不喜歡，有搞不清楚的東西的感覺。
等他們離開寶物庫，回到書店時，曲冥已經把店鋪內都打理好了，正坐在櫃檯內翻書。
他轉頭，一眼就察覺奈席兒的心情變化，並從對她的了解和這次交易內容大致推論出發生了甚麼事。
「解決了？」
「嗯，這些借一天。」奈席兒面無表情地把工具箱放到櫃檯上。「之後再拿靈魂就可以了……做甚麼？」她盯著擋在面前的親哥哥，對方正勾著平常的笑。
「接下來交給我就好了。累了就先上去吧。」
奈席兒一愣，隨後點點頭。「喔，好啦，那我先回去。」說著，她頭也不回的就往書店裡走去，那是和寶物庫相反的方向。
確定妹妹嬌小的身子確實離開視線範圍後，曲冥才將焦點轉回客人身上。
「時間也不早了，就來進行最後的程序吧。」
【未完待續】
野生的好男人出現了！請快來收服他！！！
這整篇裡面我最喜歡的話是「鈴聲宛如顏料滴在清水中般向外綻放」，描述出來挺有想像畫面的，而且和主題很搭ˊ wˋ
是說因為這篇需要一點油畫方面的知識，雖然我有上網找了一下，但如果有錯的話還請各位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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